
全国疫情数字曲线走向正趋于乐观。
然而昨天到今天,一个普通人很少接近,极具神秘感的地方,不断传来令人痛心、困惑、不安的消息。
三地感染
在山东,济宁任城监狱发生疫情,截止发稿,已公布有207人确诊感染。
在浙江,十里丰监狱2月20日新增27例感染者,目前共有罪犯确诊病例34例,官方称均为输入型病例。
在湖北,监狱昨日报告累计新增220例感染者,目前,当地监狱部门已报告271例感染者。
大量新通报的案例集中到来。
疫情发生时,犯人处在被关的状态,自身带毒的可能性不高,当然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性——新入狱者或回到监狱的人员感染了病毒,传染给了其他人。但从公开新闻报道中我们可以发现,很多地方监狱已经限制、管控人员进入了。
人们不禁要问,为什么?
监狱防毒
监狱人员密集性非常高,一旦有一例感染者,那其他人很难避免,把监狱比作“钻石公主号”,似乎不为过。
那么,疫情发生后通常监狱会采取什么措施防范管理,我们咨询后得到如下答案:
• 首先是单向循环、备勤换防,有的地方,对疫情之后要进入监狱值班的民警和工作人员,先隔离一个隔离期,备勤,没问题后再开始工作,工作14天后没问题再结束工作,也就是说,有的民警得封闭近1个月,非常辛苦。他们与此前在监狱工作的那批民警不会见面、不会接触。
• 其次是排查,尤其是排查有湖北旅行史的民警。 • 然后是减少接触活动,比如一些地方的监狱会停止集体活动,取消探监,非值班民警不进封闭后的监舍。
• 最后据我们了解,个别地方在疫情发生后,出于谨慎考虑限制了新收监。
以上,不一定就是出事地方监狱执行的规定,不过也有一定相似性。比如,济宁官方的通报中就提到:1月27日开始封闭管理,狱内执勤的干警已连续工作26天,但因为疫情,这批民警暂时不能轮岗。
我们查询到济宁任城监狱发布的民警与孩子的对话,里面就提到:你数着两个星期天后,再过两个星期,爸爸就回来了。可见,非常时期民警进监狱,执行的规定是非常严的,工作也是很苦的。
而在浙江那个案例中,网上曾流传一份“指挥部令第5号关于责成省十里丰监狱立即启动战时问责追责程序的命令”的文件,该份文件提到:
1月27日17时36分,区指挥部接衢州市衢江区疾控中心电话通知,监狱三监区六分监区民警罗某,核酸检测为阳性,罗某1月14日至19日前往看望家人,往返均乘坐高铁。在期间,曾与妻子、儿子、女儿、父母及表哥一家密切接触,并有外出前往当地超市的情况。返回单位后一直上班至1月25日,直至被属地疾控部门致电监狱要求其前往配合检测后,监狱才掌握情况并上报。
红星新闻证实了上述文件的真实性。从时间来看,罗某返回监狱应在1月19日之后,也许是20日,也许在之后。而众所周知,新冠病毒存在人传人20日当天被钟南山对外公布,之后开始封城,各地开始紧张起来,排查案例。
再比如湖北监狱,出事的两所监狱都是输入性病例,其中有干警因未如实报告生活轨迹被警告,但官方通告中没提到,他是否与感染有关。
照理说,如严格执行先隔离到足够时间再工作的措施,理论上风险是很小的,全国30多个地区681监狱,目前发现问题的一共3个地方,涉及4所监狱。
但理论仅仅是理论,综合官方发布、媒体披露、以及济宁任城监狱“政务号”中的宣传稿,我们理出一条时间线,可以看得更清晰。
任城时间
1月27日下午5点过
第一批进驻监狱干警完成集结,刘葆善监狱长作进驻战前动员,那天也是一些地方监狱启动封闭抗疫行动的日子。
这是进驻时测体温的场景。
当天,首批带队领导、前线指挥部指挥长邓体贺副监狱长立即组织召开会议,全面部署狱内疫情防控工作。会上确立了每日一例会制度。
1月30日开始
任城监狱的政务号开始刊发监狱抗疫宣传文章,提到了各项保障措施。
2月初
但根据新华社的报道,2月初,济宁任城监狱的个别管教人员出现了咳嗽症状。
我们尚不清楚这些症状,是回过头来通过流行病学调查发现的,还是当时已被发现,也不清楚这些咳嗽的人,是否就是监狱里最早的感染者,如果是,那就说明1月27日进驻时的那批管教人员的筛查措施,没有到位,抑或是出现了更严重的情况——监狱内外隔绝没到位。
2月11日
但到11号这一天,任城监狱的宣传文章称,第一批封闭管理的80名干警自集体进驻狱内开展工作以来,团结互助、迎难而上、众志成城,不折不扣执行省厅局和监狱党委各项决策部署。已经取得了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的阶段性胜利。
同时还附上了一些干警的请愿书:我们志愿加入第二批执勤队伍。
还有现场签字仪式的照片。
2月12日下午
可就在第二天,根据事后山东的官方通报,任城监狱一值班干警因咳嗽到医院就诊被隔离收治。千里之堤,毁于蚁穴。
2月13日晚22时
该名干警经双试剂检测后诊断为新冠肺炎确诊病例。同日下午18时,该监狱一备勤干警经核酸检测后诊断为确诊病例。两名干警被隔离收治后,山东开始对方对任城监狱干警职工、服刑人员及密切接触者全面排查。
2月14日
当地将干警职工密切接触者全面转运至指定宾馆进行隔离,对任城监狱干警家属区落实全封闭管理。
2月15日
当地将任城监狱服刑人员转移,全部实施单间隔离。此时,济宁社会已经出现一些相关的传言,一周后,相关传言得到官方证实,包括山东司法厅厅长在内的大批官员被免。
目前,当地已经宣誓以最快的速度建成定点医院,监狱版的方舱医院在路上了。
通过媒体目前的报道,我们只能大概勾勒出事发的原因,更详细的调查恐怕只能等官方结论了。
而对那些在监狱工作的民警而言,这一结局是痛苦的,因为病毒,他们已经放弃休假、放弃团聚,投入到疫情特殊时期的执勤中,但因为事故,有的人感染上了病毒,有的人不得不继续隔离,将有更长的时间见不到家人。灾难的叙事往往宏大,但个体的经历同样值得书写。
这里,我们转发一封任城监狱在2月初公开发布的一封信,那是三监区的警员写给女儿的。
他在信中说:在有些孤寂的夜里,脑海里翻阅着你从出生逐渐成长的点滴,心头涌起的不仅仅是甜蜜,更多的却是酸涩和歉意。对不起,我的宝贝!又是在最该陪在你身边的时候离开了你。
他写道,因为种种借口错过了太多太多陪伴你成长的节点,这也是老爹无法弥补的遗憾和不甘。本来这个春节应该是我最欣慰的一个春节,因为老爹可以陪着你一起边吃零食边看春晚,共同举杯,同贺新年。这也是你记忆中的首次吧!请原谅你的老爹。因为老爹头上顶着的是国徽,肩上承担的是警察的责任。
他说:上一次长时间的离开你是因为警察的荣耀,这一次却是因为爸爸要去打一场战役。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。爱你,比心!
参考文献
1.湖北监狱系统新增220例,51例前期已纳入相关地区统计并公布.南方都市报
2.众志成城抗击疫情【任城监狱第一期】.山东省任城监狱
3.战“疫情”我倡议【任城监狱第二期】.山东省任城监狱
4.给女儿的一封信【任城监狱第三期】.山东省任城监狱
5.世上最美的声音【任城监狱第四期】.山东省任城监狱
6.任城监狱硬核请战,再请战!【任城监狱第六期】.山东省任城监狱
7.山东任城监狱发生疫情之后:全面排查全省监狱,暂停警务轮换.澎湃新闻
8.浙江省十里丰监狱新增确诊27例,监狱政委和监狱长已被免职.浙江发布
9.直击现场|江西监狱、戒毒场所首轮“换防”.法治江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