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梅县,位于长江中游北岸,大别山尾南缘,隶属于湖北省黄冈市。这个“吴头楚尾”的县城山好、水好,唯独没有火车站,这里的人要出门打工,必须到长江对面的江西九江去坐火车。随着湖北的解禁,在家困了2个月的黄梅人早已跃跃欲试,准备出门挣钱了。然后,现在出门,而且要从别人的地盘上经过,可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,非得有三证不可:“健康码绿码”、“目的地相关证明”(公司证明)和“火车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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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3月27日上午,江西九江与湖北黄梅两地警方在九江一桥北黄梅收费亭发生冲突,引发广大网友关注。有多段视频显示,江西九江市长江一桥处,湖北黄梅县交警与江西九江特警发生争执,且有一方警务人员被推搡至地上。视频拍摄者称,事发原因是九江交警不让湖北车辆人员通行。
黄梅县小池镇一家店铺店员告诉新京报记者,由于黄梅县没有火车站,当地人复工必须从九江市坐火车,但被拦在了这里。今日上午,九江市将检查卡口前移到黄梅县小池镇辖区内,有10名以上身着特警制服的人从九江市通过长江一桥来到卡口执勤,成为了冲突的导火索。据其微信朋友圈内发布的视频显示,小池镇交警被对方殴打。
对于九江方面不让通行的说法,九江疫情防控指挥部一名工作人员称,“手续齐全就可以通过,不可能出现不放行的情况。”随后挂断了电话。
事后,黄梅、九江两地均就此事先后发布通报,但双方对冲突的描述有较大出入,而且各说各有理,不知到底是谁对谁错。目前,相关部门正在对此事进行调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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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方的通报。由于通报篇幅较长,这里仅摘引其中重要信息。
先看黄梅县的通报:
黄梅县解除离鄂通道管控后,九江浔阳区一直不承认湖北一码通,坚持执行他们3月24日《有关严格执行有关人员入浔规定的公告》:“滞留湖北低风险地区人员经九江火车站中转前往外地的,仅可经长江一桥通行,同时为健康码绿码、持目的地相关证明和火车票凭证,在长江一桥乘坐专车,点对点运送至九江火车站。”
为此,黄梅县多次与九江浔阳区政府协商,最终达成协议,九江浔阳区同意经湖北入浔人员测温后,在九江入口再转换成“赣通码”。但九江查控人员擅自改变约定,跨界到桥北黄梅小池地段执勤,且就地转码,并要求和社区接收证明一起才予以放行。
3月27日上午,九江特警大队长熊敏宇带领特警在九江一桥北上桥方向(黄梅县小池地段)对过江出行人员查验湖北健康码及测体温,黄梅县大桥检查站副所长虞康兵见状,上前询问其现场负责人是谁,对方不予理睬,反而指责虞康兵是假警察,将其往九江警车上拉。此时赶来的九江大桥检查站所长胡晓威对九江警方进行解释,还当面对熊敏宇说:“熊大,我们工作有接触,应该熟悉,应该知道我吧”,但熊大还是坚持要将人带走。于是胡晓威拉住虞康兵,不让他们带走。
九江巡特警又围住胡晓威,将其拖拽倒地,胡晓威爬起来后继续抱住虞康兵,随后虞、胡二人被九江10余名特警包围,双方僵持中。随后,虞康兵又被九江特警拽倒在地,一名特警还跪压在其身上。后来,小池分局政委高亚军(与熊敏宇很熟)、副局长梅敏、中队长石安伟赶到现场,高亚军才将虞康兵拉起来。
此后,又有两名特警队员上前,从左右抓住高亚军,一名特警掐住高亚军脖子,黄梅县民警周小池于是通知附近执勤的特警。黄梅县巡特警赶到后,才从九江特警手里拉回高亚军。九江特警的一部手持台暂且保存在黄梅检查站,一部记录仪被九江特警自己捡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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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看九江方面的通报:
自3月27日开始,我市安排免费公交17路车往返九江长江一桥小池桥头和九江火车站之间接送群众,每天早上6点到下午6点。每辆车上有公安和卫健人员各1名。
上午8:15时,熊敏宇接2号公交车报告说:小池那边有一穿警服人员阻拦乘客上车。随后,熊敏宇联系小池分局高政委,其回复说,未安排任何警力上路阻拦客人上车。浔阳分局副局长朱杰也联系黄梅县公安局朱副局长询问此事,得到的是同样答复。
熊敏宇带人到现场后,看见一名穿警服男子正在阻拦乘客上车,自称是大桥派出所的,熊敏宇请他打电话与高政委联系,或一起到小池分局说明情况,该男子说他不认识高政委。在交涉过程中,该男子抓住熊敏宇不放,双方发生肢体冲突,并且从收费口冒出一群身穿交警雨衣的人,熊敏宇拿下口罩说明身份,就在这时,从小池收费站口列队跑出统一着黄梅特警服的40多人,上前就殴打熊敏宇和几名辅警队员,并将所佩戴的执法记录仪、对讲机抢走。
这时,高政委出现,对方停止对熊敏宇的殴打,但仍继续围攻6名辅警。熊敏宇经向分局领导报告后,叫队员上车撤回,高政委见状,遂对围殴人员下达命令:“放他们走”,湖北方特巡警才整队撤离。
目前,熊敏宇及4名辅警被打伤入院治疗,被对方抢走对讲机2台,执法记录仪3台,肩灯1个,至今未予归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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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方的描述可谓是大相径庭,但仍然可以通过推理得到一些线索:
1.九江浔阳区到黄梅县地盘上设卡,有越俎代庖之嫌
我的地盘我做主。九江浔阳区特警为了防控疫情的需要,到长江对岸的黄梅县境内设卡查检外出人员,此举有越俎代庖之嫌,引发管辖权之争;从心理学上说,就是侵犯了黄梅县的领地意识,黄梅县自然不爽,成为冲突的导火索。
2.黄梅县没有阻拦本县外出人员的理由
湖北省刚刚解禁,被困在家2月之久的黄梅县人早就渴望“出笼”挣钱了,外出务工既是生活的需要,也能为本地就业减轻压力,黄梅县自然持支持态度,没有理由拦截本县外出务工人员(除开感染者)。
3.究竟是谁先动的手?
黄梅县:“黄梅局九江大桥检查站副所长虞康兵上前询问九江执勤人员,问他们在黄梅这边执勤的现场负责人是谁,两次询问后,对方不回答,不理睬,指责虞康兵是假警察,特警人员把虞康兵往九江警车上拉,要带回九江。”
九江浔阳区:“熊敏宇告诉他,高政委和陈局长都说没安排人上路拦车,请他打电话与高政委联系,或一起到小池分局说明情况,该男子说他不认识高政委。在交涉过程中,该男子抓住熊敏宇不放,双方发生肢体冲突。”
显然,熊大要带虞康兵回去说明情况,双方的描述同时指向这一归属。
但熊大为什么要指责虞康兵是假警察?虞康兵又为什么要抓住熊大不放?
在黄梅县描述中,高亚军也被左右架住卡脖子了;在九江描述中,高亚军没有被打,成为黄梅方面的指挥者,而且,熊大及4名辅警被打伤入院了。
事实胜于雄辩,伤痕是最好的证明,视频也是最好的证明。
有消息说,先是九江方面不允许黄梅的私家车过境,黄梅警方上前交涉,于是双方发生冲突,黄梅交警于是被围殴。视频传到网上后,黄梅群众聚集到长江大桥要求九江方面道歉,再次发生冲突,这次是九江方面吃了亏,最后双方被劝开。
这个说法与新京报采访的基本一致,且符合逻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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