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,北大图书馆门口的石狮子被阉掉了,听说而已,我没有亲见。但我却见过未被阉割前的石狮子:头披卷毛,张嘴扬颈,四爪强劲有力,神态盛气凌人,最是那一条生殖器,勃勃然兮擎天,巍巍然兮不倒,极显雄风。
如今,他居然“大势已去”,北大学子,一时纷纷黯然。
然而,我却觉得,这石狮子之被阉,既可正风气,亦可寓人世,可谓益处颇多也。
唐代高僧慧琳有云:“狻猊即狮子也,出西域。”
其乃瑞兽之一种:百兽之王,勇不可当,威震八方,既可镇宅避邪,亦可增祥瑞。
由此可见,狮子乃舶来物。舶来物既要来我泱泱中华,亦需合我中华之国情。
而我中华,文明古国,圣人教化,传承千载,深入骨髓。人性既不可张扬,又何况物性乎!
且那一杆生殖器,光秃秃、滑溜溜,少女见之羞怯,淑女见之汗颜,亦颇有伤风化也。
说其可寓人世,我亦有我之见解也。何谓大丈夫?窃以为,大丈夫者,应堂堂正正、顶天立地,既懂廉耻,又知礼节,坚持原则,百折不挠,所谓磐石易摧心难催也。
圣人亦有云: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此之谓大丈夫也。
然观今日之官场,之文人,之民间,盖亦罕见真男人也。虽一条擎天柱尚存,假模假样,亦颇见雄壮,以显其性征,却内涵尽失也:君不见为官者,对上唯唯诺诺,对下作威作福,只顾阿谀顺旨,不见犯言直谏。即便微末若小公务员,亦多良心尽失者:为了固其一官半职,只顾揣度上意,顺应潮流,原则几无坚守,丑态时常百出,更遑论顶天立地也;君不见为文者,真理不敢守,真话不敢说:为苍生说人话,难挤一词,为君王唱赞歌,又洋洋洒洒千言,只恨无如椽巨笔,不能尽抒媚意,文人之气节,丧失殆尽也;君不见底层百姓者,亦是遇弱小则欺之,遇强悍则惧之。略有微权,便龇牙咧嘴,无限膨胀。为蝇头之微利,蜗角之虚名,可极尽钻营,不择手段。
如此,普天之下,虽阳具尚存,却尽如阉人也。
行文至此,朋友问:然则,你又如何?我亦多钻营,我亦谋稻粱,却至今信念不失,底线尚存。且望日后,他人评我:此子金枪不倒,乃真男人也!
又望百年后,至火化场,工人大惊失色:见鬼乎?见鬼哉!这尸体,别处已为灰烬,唯那阳具,仍勃勃然兮擎天,巍巍然兮不倒,尽显雄风。见鬼乎?见鬼哉!
如此,于愿足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