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.
刘倩是我实习时候认识的。我两都喜欢苏阳的歌,所以成了朋友。我们相同点蛮多的,但最大的区别是,我的大学,是全省排名倒数第二的二本,她是国内TOP1的高校毕业的。
她经常以“我北大毕业”作为开场白。提到“北大”这两个字时,眼睛是放光的。这没什么好酸的,我要是北大毕业,估计眼里的光能比她多1000倍。
刘倩毕业之后,去了影视行业。虽然收入比不上她的同学们,但用她的话说,赚那么多钱干嘛,这年头能找到快乐的工作也不错。而且她的收入,也是在水平线之上的。
不过,最近刘倩告诉我,想到自己是北大毕业的,突然觉得很生气。
事情是这样的。因为疫情的影响,他们公司估计4月都开不了工。加上去年影视行业就遭到了重创,公司的现金流非常吃紧。原本年初是可以收回一波的,但金主们也是挨个叫苦。
没办法,公司决定:大家在家待业,至于工资,就按照当地最低工资标准支付吧。
刘倩告诉我:当她查完北京最低工资标准的时候,一下子就哭了。倒不是到手的钱一下子少了很多。
而是没想到自己北大毕业,居然有天会去查当地最低工资标准。
“以前看到最低工资标准的新闻,第一反应是环卫工这些人的收入会有保障一些。但没想到居然有天这个数据,和我自己息息相关”
一场疫情,什么都市丽人的优越感,瞬间荡然全无。
对了,北京最低工资标准是:不低于2200。北京四环,一个次卧的价格是3500左右。
02.
张强是我大学同学。春节在老家买了一套房,房贷每个月5000。不过张强的爸说了,你刚毕业没多久,工资也不高,房贷以后我给你出一半。
张强在上海,一个月工资到手8000。除去房租日常开销,差不多能剩3000,刚好够房贷。
都说买了房,要喝一阵稀饭。但张强却发现,自己小确幸的日子丝毫不受影响。甚至盘算着,如果4月晋升能够顺利通过的话,每月到手又能多3000元,幸福指数又可以上升一下。
但毫无征兆的,疫情来了。旅游业,首当其冲。
明年的涨薪肯定是没指望了,降薪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虽然会降多少,张强还不知道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,每月的房贷是不会降的。
不管降多少,都意味着他要用生活费去朝那里填。1000还好,2000也能忍。要超过3000,他想都不敢想。
那天张强和爸爸通电话,爸爸说下个月的房贷估计帮不了他了,他们工地还没复工。
然后问张强,你那边还好吗?
还能怎么说?
“还好,我们公司大,没啥问题。剩下的我自己解决吧”张强太清楚,自己爸爸是一个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,绝对不会让儿子多吃一份苦的人。
【你说,好好的日子,怎么突然就这么难了?】
这是我两微信上,最后的一句话。
一场疫情,平日朋友圈里的岁月静好,瞬间变成鸡飞狗跳,狼烟四起。
03.
冬瓜说,她以后一定要存够至少3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!
冬瓜是我前同事,之前在一起上班的时候,我亲眼看到她在发工资的第二秒,还了一个花呗,一个信用卡。然后拿着余额32.5的短信,给我瞅了一眼。
我知道工资都是拿来花的,但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工资不到一分钟就没了。
“那你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用信用卡和花呗啊,我每个月都这样过来的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忍一个月,然后等下个月就正常花工资了”
“忍不住,一开始没忍住,现在还想忍?不过也没事啦,反正公司又不会跑路”
嗯,冬瓜的公司的确没有跑路,但是发不出工资了。本来15号应该发上个月的工资的,但人事发邮件说,因为银行的原因,暂时没办法支付。
银行有没有复工大家没点数?其实大家都知道,是发不出工资来了。今天冬瓜开始慌了,问我有没有钱借给她周转下,我想了想给了2000。因为我也不确定,我还有没有钱付下个月的房租。
冬瓜收到钱之后,像是疑犯被法院宣判后,申请减刑发言一样,把自己狠狠地数落了一通,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做人。
“信用卡,花呗我都要停了。。。你说得对,还是要存钱,一年?太多了,我存不住,半年吧。算了算了,三个月。。。还有公积金,我再也不套现了,每个季度提取的,就老实搁在那张卡上不动它…”
我想,这一次,她真的怕了。
一场疫情,所以的“以后再说”,都变成了“得为以后想着点”。
04.
年前,在北京的最后一晚。我到家楼下的店里,吃了一个麻辣烫。
当时挺晚的,于是一个客人和老板闲聊。
“你这店,应该赚挺多的啊”
老板叹了口气:“开支也大啊,房租一个月2万,工人工资一个月2万多。今年菜也贵,你说涨价吧,一两块顾客都在意得很,量少了又要说。哎…不赚钱啊”
“春节回家吗”
“本来说不回去的,一家子的路费。年货啥的。还有各种老人小孩儿的红包,还有人情来往,一大笔。一年赚的钱,一个春节就没了。不过啊,辛苦一年,还是回去吧。有钱没钱,回家过年。钱嘛,明年再赚。”
当时听到这段话的时候,想着明年一定会更好的。临走时,给老板说了句:明年见。
昨天取快递的时候,我看了下,那家店还关着。
我也不知道,再过段时间,能不能对那个老板说一句:好久不见啊。